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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常有伊朗同行说:你们的地毯都是抄我们的。织女姐:Excuse me?伊朗地毯是非常非常不错,但并不代表中国自古没有这个工艺,我大中华五千年文明,岂是山寨二字能概括的?今天织女姐就带你6分钟领略中国极简地毯史。
一滴水如何才能不干涸,汇入大海。一段史如何才能不消逝,诉诸未来。中华五千年繁华,任一文化的分支都显得微不足道,手工地毯的发展,就像这历史长河中的一粒沙、一捧水或是一扇贝,渺小的被冲刷、荡涤,但又恒久泰然。只待有缘人之倾心,便可一露芳华。
1.游猎向楼兰
手工地毯始于游牧民族的生活,新疆是我国手工地毯的发源地之一。秦汉时期,我国西北地区出现了毛织物,以羊毛为主要材料的栽绒地毯便是其中之一。广袤的苍穹下,零下三四十度高冷的草原上,牧民们生活艰辛,逐水草而居,羊毛地毯便成了落脚处的保暖之物。羊群、牧马、骆驼和牧民们,追逐着旺盛的水草生存,在合适的地方,搭建帐篷,铺起地毯和褥子,漫漫寒夜,冷冷星空,一条羊毛地毯就给予了全家温暖。
那个时候,地毯仅仅是牧民们生存的工具,是凛冽东风下,寂静荒野中的一方栖所。正如李娟《冬牧场》里所描写的哈萨克族人的生活:绵延千里的家园、大地最隐秘微小的褶皱、每一处最狭小脆弱的栖身之地……青春啊、财富啊、爱情啊、希望啊,在这一席羊毛地毯上,全都默默无声。
在秦汉楼兰腹地上,沙漠绿洲中,精绝古国曾经盛极一时,成为丝路上商旅的驿站,而1959年发现的新疆尼雅遗址便被推测为是精绝古城的故址。尼雅遗址出土了大量的文物,羊毛地毯便是其中一类。沙漠地区的游牧民族,所编织的地毯密度高,毯面薄,便于携带运输。在极寒的恶劣气候下,牧民们为了与大自然抗衡,发展了这门手工艺,便流传至今。
精绝古城内,熙熙攘攘中,各路商人攀谈,驼队中的丝绸、茶叶、瓷器、香料,从东方汇入西方,羊毛地毯工艺也由此进入了太阳升起的东方内陆平原。
2.最是忆长安
梦回大唐,作为丝绸之路的起点长安城有108坊,食肆、酒家、寺院、药铺、客栈,应有尽有。 城中囊括了二百二十行的东西二市,货行云集,正铺已不足为用,待开偏铺供陈列货物,可谓十里长安,百样繁华。
长安东市东南角处的靖恭坊内,制毡业在此集聚,业者们忙碌的染、织。不仅长安,大唐各处也陆续出现以织毯为主业的毯坊。但此时的毯业,用料及功用已与秦汉大不相同。《旧唐书·曹确传》中云:画鱼龙地衣,用官绸五千匹,曲终乐癸,珠玑履地。地衣即地毯。唐风奢靡,唐代的地毯制造,多由官方管理,用料也是上乘的官绸,供宫廷使用。此种情况,从白居易的《红线毯》一诗中,也可见一斑。
红线毯,择茧缲丝清水煮,拣丝练线红蓝染。
染为红线红于蓝,织作披香殿上毯。披香殿广十丈馀,
红线织成可殿铺。彩丝茸茸香拂拂,线软花虚不胜物。
美人蹋上歌舞来,罗袜绣鞋随步没。太原毯涩毳缕硬,
蜀都褥薄锦花冷,不如此毯温且柔,年年十月来宣州。
宣城太守加样织,自谓为臣能竭力。百夫同担进宫中,
线厚丝多卷不得。宣城太守知不知,一丈毯,千两丝。
地不知寒人要暖,少夺人衣作地衣。
诗中描绘了在宣州(今安徽宣州附近),匠人们将蚕丝染线,制为地毯,宣城太守为表衷心,每年十月以线毯上贡朝廷。线毯绒高,紧密厚实,比太原毯软,比蜀都锦厚,以至于宫廷歌姬的罗袜绣鞋都没于毯面,无比松软温暖。现在我们制丝毯,一个蚕茧只有其中三分之一的蚕丝可用,而那时,更是奢侈之至,以至白居易以“一丈毯、千两丝”的夸张手法去阐释线毯的奢华,正因线毯毯厚丝多,形制巨大,难以运送,只得以上百役夫肩挑入宫。可惜的是,线毯的图样以无从考证。
地毯在唐朝除了供宫廷使用之外,统治者还将其作为礼品赠送给其他国家。据说日本奈良市正仓院还藏有唐朝宫廷所赠送的折枝花卉鸟禽图案毡毯。但织女姐未在其官网找到图片佐证。
3.巨丽之大都
游牧北方高原的蒙古族建立了元朝,忽必烈定都大都(今北京),彼时元大都寒冷多风,元帝秉承用毯的传统,下令由工部的大都毡局为其在察罕脑儿(今河北沽源县)寝殿造5扇剪花地毡;大都青塔寺内,为元宫编织的地毯也在如火如荼的进行。除此之外,官方造毡点多达16处,民间匠户更是多达两万户,毡业尤为兴盛。元代匠人们称毡为毡罽,毡为羊毛或驼毛所制的片状材料,罽指细密的毛织物,合在一起意为毛毯。毡罽在元代的用途甚广,蒙车、籍地、铺陈、障蔽,甚至用作衣物,《续资治通鉴·宋太宗雍熙三年》中有云:“ 代北苦寒,人多服毡罽。”随着蒙古族入主中原,终不再游牧于塞北高原,形成半定居的生活形态,毡罽的用途也最终演变为铺地一种。据《大元毡罽工物记》记载元大都用毯量巨大,仅元世祖三年便用去羊毛141070斤,地毯面积达14万平方尺上下。
元代的手工地毯色彩也体现出鲜明的民族特色,以白、青、蓝多见,元大都的皇宫里则以红、黄二色为多。染料为天然择取,多达几十余种,包括茜草、蓝草、棠叶、白芨、绿矾等。
4.赫赫紫禁城
康熙三十五年,远征宁夏途中,康熙被宁夏地毯勾起了儿时紫禁城中明时遗留地毯的记忆,便携工匠回京,在造办处下设作坊,制造毡毯。自此,紫禁城“凡地必毯”,地毯成为宫廷御用品,被称为宫毯,跻身燕京八绝之列。
雍正元年,京都紫禁城内,染织局的9名匠人正忙碌于设计地毯纹样呈与雍正,皆因其不喜脚下龙纹。雍正五年,匠人设计的花卉纹样经雍正点拨颜色后,由其钦点西北大将军岳钟琪负责监制。西北特有的羊毛结合千百年来纯熟的手织地毯工艺,一条条华美的皇家地毯被运往紫禁城,静置于深宫大殿中。
乾隆三十四年,因乾隆颇为钟意龙纹,京城造办处便为其制作了云龙样地毯,紫禁城大殿一时间从地坪到台阶,从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到乾清宫的金砖地面都满铺龙纹毯。此时民间手织地毯业也蓬勃发展,作坊近300家,匠人3万有余。
光绪十五年,紫禁城内一派吉庆奢华,太和殿四处挂盖龙凤双喜的地毯及挂毯,以迎接光绪帝的婚礼。此时地毯已逐渐褪去实用性的特征,而更多的被赋予装饰性的功能。
5.往事已如烟
光绪二十六年,天津德国鲁麟洋行在京订购了两条手工地毯,一条丝制,一条羊毛制,精美绝伦,销往德国,遂引起轰动,“知中国京都人民,能织细软地毯,色泽历久不变”,于是大规模向鲁麟洋行订购。北京手工地毯一时成为国际市场的宠儿,并趁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时,超越了波斯土耳其,走向巅峰。民国十二年,北京地毯厂共有206家,工人六千有余,并在此时形成了京式地毯风格。
19世纪末,北京地毯传入天津,从1914年至1930年,天津地毯厂已经发展到了303家,织机也有两三千架。民国九年,美籍波斯人开办了美古绅地毯厂;民国十二年,美国人倪克开办倪克(Nichols)地毯厂。这些地毯厂占据了天津毯业八成的份额,成为垄断者。
盛极一时的天津、北京地毯业于20世纪40年代开始,逐渐在战乱下在中华国土上消失殆尽,唯有彼时散落于世界各地的手工地毯珍宝,可供斟酌回忆。
6.上下而求索
建国后,天津地毯和北京地毯在20世纪50年代又开始崭露头角,设厂生产手工羊毛地毯,此时已经分工细腻,纹样考究,多为出口。同时,几千年的手织地毯技艺也陆续在内陆复苏,点起星星之火,江南、川蜀、中原陆续出现了丝质的手织地毯出口外销,其中以盛产蚕丝的南阳为盛。据中国真丝地毯行业高级工艺师杨广春先生口述,20世纪80年代南阳丝毯遍及一村一户,形成家家户户织毯、制毯的风貌,在一村一巷的农户家中,织造了中国九成的手工真丝地毯。
而正是这样一种从深山农户中出产的模式,使得南阳真丝地毯70年代大规模兴起,90年代达到顶峰,21世纪初回落,今日因开创中国风丝毯内销新局面复入佳境。至此南阳手工地毯人走过了高低起伏的半个多世纪,仍栉风沐雨、上下求索、砥砺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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