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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的老家在河北省张家口市蔚县东双塔村,以前过年的时候,家里杀鸡,鸡毛不能浪费,用来扎鸡毛掸子正好。
姥姥14岁那年,她的妈妈去世。打那之后,扎掸子的任务就落到她身上。姥姥心灵手巧,总是扎得又快又好,两个小时就能完工。姥姥说,做鸡毛掸子很有讲究。
公鸡的羽毛颜色鲜亮有光泽,两只公鸡就够扎个大掸子。把四五根鸡毛用胶粘在一起,用细麻绳捆成一撮,再找一根长度合适的木棍,挑一撮短的扎在木棍顶端。顺着木棍,用麻绳一圈一圈往下扎鸡毛,扎到离木棍尾端约一拃的位置收尾,打好结,用胶布缠紧。一个鸡毛掸子就做好了。
说到这儿,姥姥还讲了句她自己的哲理:“就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也要耐心做好,才能成大事儿。”
逢年过节,姥姥就拿着鸡毛掸子,掸落灰的物什儿,柜顶、高处墙角都在鸡毛掸子的射程范围内,低柜子、箱体外边也要招呼几下,全都过一遍才算清扫妥当。
然而,这个清洁神器,对于我妈妈来说,却是个“童年噩梦”。
小时候,姥姥家里穷,一分钱一块的方糖都是稀罕物。那时候,小舅两岁多,不爱喝水,姥姥就买来方糖,放在灶台边的柜子上,需要时化在水里喂小舅喝。妈妈嘴馋,总是趁家人不注意,溜到灶台旁边偷吃一两块。有一次,糖盒里只剩两块方糖,妈妈去灶台绕了好几圈,最后决定“全部消灭”。眼看着方糖不翼而飞,小舅怎么哄都喝不下水,妈妈却嘴硬不承认,姥姥几经询问,妈妈仍不松口。姥姥气急了,抄起鸡毛掸子,把鸡毛掸子掉个头,朝着妈妈的后背挥去,“撒谎!敢做不敢当?”
“呼呼”几声过后,妈妈的后背留下几道红印,她哇哇大哭了好一会儿。不过据妈妈回忆,姥姥抬手的时候阵势挺大,真正落到身上时,力度反倒刹了车,“其实没多疼,但妈妈以后也不敢撒谎了。”
从东双塔村到呼和浩特市,从扎鸡毛掸子的少女,到拉扯三个儿女长大的母亲,从18平方米的小平房到亮堂的楼房,三个变化,高度概括了姥姥的生活轨迹。
2010年,姥姥带我回了趟老家。在村里赶集的地方,一个推着自行车卖鸡毛掸子的人,吸引了她的注意力。“35块钱一个,100块钱三个!”卖家叫卖道。
姥姥讨价还价,最终100块钱买了三个大的鸡毛掸子,捎带了一个小的。至今摆在姥姥家里的,就是这个小的,被插在电视柜上的花瓶里。
从老家返程的火车上,姥姥抱着四个鸡毛掸子,她要把三个大的鸡毛掸子送给自己的儿女。我打断姥姥的讲述,问,这年代谁还用鸡毛掸子,为啥要从老家带回来?
76岁的姥姥被我问得有点懵,说不出为什么,讲不出大道理,她只是觉得,这是个念想,仿佛只是摆在家里,看看,儿时的时光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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